图片说明:被长汀县市场监督管理局查封的用于生产机械配件的原材料扁钢。
文、图 / 萧山
去年8月14日凌晨,县里的市场监管局、工信科技局叫来两辆警车,在没有任何提前告知的情况下,突然封堵了公司的两个大门,并掐断了电源,导致企业无法生产。一年多以来,两百名工人失去生活来源,迟迟不能复工。现在国内很多地方都有疫情,我们想打工也不方便出去。”近日,福建龙岩长汀县的一家机械配件生产企业——福建省飞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飞驰公司”,为长汀县规模以上工业重点企业)的数十名失业工人反映道。
图片说明:断电后瘫痪的飞驰公司厂区。
断电停产四个月后,长汀市场监管局出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汀市监执罚字[2021]24号)称:飞驰公司涉嫌生产、销售‘地条钢’,责令停产整顿,没收扣押的钢坯880.46吨并罚款76万元。
该《行政处罚决定书》认定飞驰公司涉嫌生产“地条钢”的主要依据就是:公司所采取的生产工艺是“以废钢铁为主要原料,加入少量锰铁,使用中频炉加连铸进行熔炼,不能有效的进行成分和质量控制生产出来的6米长钢坯”。
图片说明:《行政处罚决定书》原文。
而据飞驰公司提供的证据显示,去年11月25日,飞驰公司负责人向国家工信部咨询“机械铸锻企业是否可以采用废铁、废钢作为原材料?”11月30日,工信部的答复为“根据《铸造企业规范条件》,是可以的。”
图片说明:国家工信部给予飞驰公司负责人的答复。
在断电之前,福建省铸造行业协会就早已认定飞驰公司是一家生产铸锻件产品企业,并非钢铁企业,同时还认定飞驰公司所使用的中频感应电炉为钢壳带磁轭,属节能先进的炉型,符合国家产业政策。
图片说明:有关专家对飞驰公司产品的评估意见书。
此外,公司负责人介绍说,在生产之前,经公司申请,长汀县政府专门就此向龙岩市化解办函询,得到市化解办的书面同意,允许企业采用此项工艺进行生产;同时,企业还专门向长汀县工信局进行报备并取得允许以此工艺开展生产的批复。
图片说明:龙岩市化解办给长汀县政府的批复。
图片说明:长汀县工信局给飞驰公司的批复。
2022年9月5日下午,飞驰公司负责人欧阳怡达说:“断电停产一年多了,一边是近两百名工人等着吃饭,另一边是很多客户等着各标准的机械配件成品,而企业迟迟不能复工。公司的每个生产环节我都清楚,我们一直严格遵守国家产业政策,依法依规进行机械配件的生产。2019年12月27日,我们已经按照长汀县政府的批准进行项目技改,生产工艺流程完全合理合法。”
众所周知,飞驰公司是一家专业生产汽车和摩托车配件企业,具备大型机械配件铸件的浇注条件,并具有完整的铸锻工艺流程和生产线。飞驰公司虽然也是利用废钢使用“中频炉加连铸”生产了“扁钢”,但“扁钢”不是最终产品,也从未对外销售,只是公司生产单缸发动机等机械配套产品的基础性原材料。
相关证书和资料显示,飞驰公司是龙岩市长汀县重点招商引资项目企业,总投资2亿多元。2006年至今,该企业纳税超1亿元。此外,该企业取得了众多国家专利,2018年11月被福建省科技厅、财政厅、省税务局联合评为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2020年成为福建省科技小巨人领军企业,企业的生产项目属于国家产业结构调整中的“鼓励类”项目。
图片说明:飞驰公司取得的多项国家级专利。
从监督主体的本质来看,有北京多位法学专家认为,长汀县市场监管局并不是认定、处理“地条钢”的有权部门。打击“地条钢”是为了化解过剩产能、打击非法产能和淘汰落后产能,是属于国家产业政策调整问题,不是产品质量问题,其主管部门应当是各级政府的发展改革部门和工业和信息化部门,并非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同时,飞驰公司生产项目应归属于铸造行业项目,该项目的主管部门为福建省工业和信息化厅装备处。
另外,长汀县市场监管局提供的作为其权源的政府会议纪要作为行政机关用于记载和传达有关会议情况和议定事项的内部公文,其内容未经法定程序外化为法律法规或规章、规范性文件前,不对外发生法律效力,不能作为行政执法的依据。
所以,长汀县市场监管局对飞驰公司作出的行政处罚没有事实及法律依据,不能成立,应当立即终止并撤销行政处罚程序,确认飞驰公司没有违 法事实,发还被扣押及查封的所有财物,对飞驰公司立即恢复供电,复工复产,保障飞驰公司有序生产、经营。
2022年7月7日,国家工信部在“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第0330号建议的答复”中强调,我部高度审初特钢产业发展。在工作中,注重引导企业合法合规合理使用中频炉生产,避免因取缔“地条钢”工作造成“误伤”。
图片说明:国家工信部的答复意见。
近日,国务院督查组在督查工作中表示,在当前经济形势下,市场监管部门在维护市场秩序的同时,更应该承担起保护市场主体的职责。各级市场监管部门应按照稳市场主体的基本要求制定行政处罚裁量基准,根据违 法行为的事实、性质、情节和社会危害程度细化量化处罚标准,切实解决“过罚不当”“类案不同罚”和“任性执法”等问题。相关部门应尽快制定方案,统筹好执法工作和服务市场主体,为企业纾忧解困。
2022年9月6日上午,飞驰公司的几位负责人补充道:“除了任性执法和过罚不当,长汀县市场监督局还存在私卖被扣钢材和多次毁坏飞驰公司商誉的行为,我们都留存了相关证据,并将保留对其再次提起 诉讼的权利。”
发生在福建长汀的“机械配件企业被断电停产一年多”的事件中,长汀县市场监管局和其他有关部门是否存在“过罚不当”,又是否考虑过两百名工人失业的民生问题?对此,众多机械制造业内人士、国内众多社会和法律学者、以及飞驰公司待业在家的大量工人,都在等待着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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